宣纸传统制作技艺专题·原材料加工篇丨宣纸制造 首在于料
为加强非遗数字化保护和档案建设，形成与中国入选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非遗名录（名册）项目相关的，全面、系统的数字化记录成果，我中心在文化和旅游部非遗司支持下，自2018年起持续开展入选项目资源采集工作，并已经先后完成了6个项目。
该项工作的开展以我中心组织编制的非遗数字资源采集相关规范为指导，以记录入选项目本体内容和保护传承情况为核心，旨在更加清晰、准确地掌握入选项目的文化形态、存续状况、履约情况和保护成果。
今年，我们将在本公众号和中国非遗网（www.ihchina.cn)陆续推出、展示各项目资源采集工作成果，以更加多元、立体的方式为大家呈现这些非遗项目的丰富内涵和重要价值，敬请期待。本次，我们将集中展示“宣纸传统制作技艺”项目的采集成果。
本篇我们来了解一下宣纸制作的原材料和原材料加工工艺。
宣纸是传统手工纸的典型代表，其制作原材料为榆科落叶乔木青檀树树皮和精选沙田稻草。青檀皮纤维与沙田稻草纤维互为支撑，造就了宣纸“墨韵万变”“纸寿千年”的突出功用。
一青檀皮
泾县四季分明，有春来迟、秋来早、冬夏两季长的特点；年无霜期达250天左右，光照资源丰富，保证了宣纸原料不会在暴晒、暴雨和暴冻中风化和腐烂变质。泾县气温有较明显的垂直变化和区域差异，为宣纸生产提供了优越的气候条件。
图1 青檀树皮
青檀萌芽力很强，枝皮富含纤维，茎皮优质，绵韧易剥，是制造宣纸的优质原料。泾县的山地多属喀斯特山地，适合青檀树生长。此地所产青檀具有皮质嫩、纤维均匀丰富、易提炼和成浆率高等特点，其细胞壁内腔大，细胞壁表面有皱摺，吸附性强，是宣纸润墨性能优良的主要原因。
图2 青檀树
众多研究表明，宣纸制作所用的青檀皮，以北纬30度左右的为上品，而在泾县及周边地区生长的青檀树为最佳。
二沙田稻草
图3 沙田稻草
稻草，水稻的茎，一般指脱粒后的稻秆。最适宜沙田稻香生长的土壤是黄棕壤、石灰土、粗骨土和水稻土，而泾县、旌德、宣城等地以这些土壤居多，所产的沙田稻草成为优质的宣纸原料。泾县中部是一片冲积平原，土质含沙量高，适宜种植长杆水稻，该水稻草杆柔韧、纤维均匀、成浆率高、木质化程度较低，易提炼。
做宣纸的人常讲一句话：宣纸制造，首在于料。原料加工是宣纸制作过程中历时最长的一个阶段，也是宣纸传统制作108道工序中最为艰辛的部分，是决定宣纸品质的根本所在。
一皮料加工
皮料加工主要指对青檀皮进行加工，其中包含多道小工序，如砍条、选条、蒸煮、浸泡、剥皮、晾晒、解皮、浆灰等。整个皮料加工过程要经历反复的蒸煮、摊晒，在大自然日晒、雨淋、露炼的作用后，青檀皮经历皮坯、渡皮、青皮、燎皮等阶段，直至青檀皮纤维得到不断提纯，经人工拍皮、洗皮后，最终形成合格的皮料。
1.砍条：青檀皮在选皮造纸时不能随意，一般每三年采伐一次枝条，且要掐准节气小心“择时”，否则不仅皮质达不到要求，而且还会对青檀树的生长不利。每年的“霜降”到次年的“惊蛰”时分，青檀树进入休眠期，此时对青檀枝条进行砍伐。砍伐时，从枝条的两边下刀，避免刀口紊乱，刀口形成元宝状，创口要内比外高，下雨时避免存水、腐烂。
2.选条：将砍下的枝条除去小枝桠、死枝桠，并将长条、短条、粗条、细条、老条、嫩条分别归类，扎成小捆。
3.蒸煮：蒸煮青檀枝条的方法有竖蒸和横蒸两种。竖蒸也称“吊蒸”，将各小捆并成大捆，竖立锅内，用一个圆木桶罩住，桶底钻一小孔，插一根与小孔相仿的檀枝条，然后烧火蒸煮。现今多采用横蒸，也称“睏蒸”“睡蒸”，即将扎成小捆的檀枝条横放于锅内，锅边设四角并立四根木柱，嵌以木板成为方形木桶，上方以木板盖住，在木桶的四面分钻一小孔，各插一根与小孔相仿的檀枝条，再加烧火蒸煮。
4.浸泡：将蒸煮好的青檀皮枝条从锅内取出，放入清水池中浸泡。
5.剥（撕）皮：将已经冷却的皮杆，从粗头开始起剥，一般可分成2至5条。
图4 中国宣纸文化园旁晒滩板坑原料厂工人晒皮
6.晾晒：将剥好后的皮条放在干净的地上晾晒，晒干后扎成小把，称为“毛皮”。
图5 中国宣纸文化园旁晒滩板坑原料厂工人晒皮
7.解皮：“毛皮”加工的第一道工序就是解毛皮。将浸泡后的皮捆按原支解开，重复整理成支。整理时，抽掉皮内骨柴，宽皮撕开。选出碎皮整理成束，生皮、老皮另作处理。
8.浆灰：将檀皮再下水浸一小时后，滤去水分，然后浆灰。堆放好后，四周泼上石灰水，使皮堆形成一个整体，静止发酵腌渍。浆皮后，要经历装锅、蒸煮、踏皮、摊晒等工序，然后是汆皮。
9.汆皮：在大桶里汆皮，把支好的皮坯放在热碱水中边浸边取，浸过碱液的皮坯要放在大桶里过夜。经装锅、洗涤后，此环节的皮坯称“渡皮”。
10.装锅：将皮坯按人字路套装，装完后密封好锅头，蒸通气后，焖到次日出锅。
图6 板坑燎皮厂工人装锅
11.摊青皮：从上而下，从左到右，将原支一块一块摊开。见雨晒干后的青皮，要翻动一次，此过程称“翻滩”。见第二次雨后，继续露炼一个时期。收青皮时须选择晴天，皮内的垃圾及嫩枝，边收边抽除。
整个皮料加工过程中要经历反复的蒸煮、摊晒，皮料纤维才能得到不断提纯。经过撕选后的皮称为“青皮”，送到晒滩上进行摊晒。经二次汆皮、装锅蒸煮后，直接挑上山摊晒，经此程序后的皮称为“燎皮”。
二草料加工
草料制作主要指对沙田稻草进行加工，和檀皮的加工方法类似，稻草也要历经8至10个月的日晒、雨淋。其中端料、装锅、出锅、摊晒等环节需要在渡草、青草、燎草的不同阶段分别进行三次重复性操作。草坯到渡草、渡草到青草、青草到燎草的各个阶段都要历时3至4个月左右。
1.选草：将梳后的草束扎成小把，多把小把捆成大捆后，直立堆放，盖上草衣。
图7 稻草原料厂女工选草选草
2.浆灰：浆草时，稻草束浸入盛有一定比例的石灰水的桶内，灰水均匀渗透草内后，将草钩出堆放。
3.摊晒：腌沤、洗晒后准备摊晒，摊晒时草要厚薄均匀，须过一遍雨，晒干后就进行翻草。经翻晒的草块再见一遍雨后晒干成草坯，可捆收下山。
图8 燎草厂工人晒草
4.抖草坯：草坯是通过一次石灰脱胶的稻草，由于空气和水的作用，在草坯表面附有很大部分钙盐灰尘，不易洗净，须适宜抖除。抖草坯适宜晴天。抖草坯可分为抽心抖和放堆抖两种。
5.端料（过碱水）：将抖好的草坯放在碱液内浸泡。将浸过碱液的草坯，沿料桶边拎起来，分三段折叠，盘放在草架上。
6.装锅：将端过的草坯装入蒸锅内汽蒸。装锅时应将草坯均匀堆叠，蒸煮到蒸汽由四周集中到蒸头成一股汽时歇火，焖到第二天再出锅。
草坯经过端料、装锅蒸煮，出锅后的草堆立即用清水淋浇，洗去残碱。经过以上所上述工序，草已变成嫩黄色或微白色。
7.摊晒渡草：淋洗后的草块，隔夜后挑送至石滩。将挑上晒滩的草块顺草路剥开摊晒，收回的草块，俗称“渡草”。经过撕松、抖除余灰，清除其他杂物，卷成草块，此草称为“青草”。青草的端料、装锅、出锅与草坯的端料、装锅、出锅过程相似。青草收下山后，再次经过端料、装锅、出锅、摊晒等程序后，形成“燎草”。
8.鞭草：将用大棍子打好的燎草抱上草筛，摊开后用小棍子反复鞭打，去污沙、垃圾、草末灰。
9.洗草：将鞭好的草块用竹丝编结的箩筐洗涤。
10.压榨：将圆柱状的草块横放在草榨上排列，将其榨干。
无论青檀树皮还是沙田稻草，宣纸原料在山上要历经大自然长达一年左右的日晒、雨淋、露炼，自身的淀粉、蛋白质等有机含量在反复锤炼中消失殆尽，完成自然漂白后的原料不含有一丝有机成分，蛀虫不爱吃，也就延长了寿命。再者，由于是自然漂白，没有化学漂剂催化的刺眼白，宣纸白得自然，白得典雅。
三制浆
制浆即将檀皮纤维料与草纤维料按固定比例进行混合。混合前，皮料和草料要经过选检、碓皮、舂草、切皮、踩料、袋料等工序，完成初步打浆工作。根据所需纸品类别不同，制浆所配制的比例也会有所不同。按品种进行皮草配比加料后，经过“数棍子”这道宣纸传统制浆必要工序进行融浆，最终形成符合要求的纸浆。
1.选检：对于皮料而言，择皮时要将皮头根、斑点、黄鳝头、骨柴和野垃圾等选剔出来，宽皮要撕开。择草时，要剔去草黄筋、杂物、清除蟋蟀窝等。
2.碓皮、舂草：挑选好的皮料和草料送进碓房。碓皮可起到打断青檀皮长纤维的作用。根据捞纸的纤维要求，纤维若长，打击遍数则少，反之亦然。
图9 工人碓皮
3.切皮：用切皮刀依次切成细扁块。切皮过程中长纤维切短，短纤维拉宽，有利于制浆过程中的融合。
图10 工人切皮
4.踩料：将切好的皮、草放入缸内，隔夜后次日清晨踩料。
5.袋料：又称“锻料”，是宣纸制浆环节中清洗重要的工序之一。用棉布做料袋，先将料袋洗干净后装料，将踩好的皮料或草料用布袋装好，将整袋料放入池中浸泡，双脚依次踩踏布袋，使袋中料成糊状。踩踏好后，将布袋重新拖入水池中，开始在池内捣洗。
6.数棍子（划夜槽）：数棍子是在打浆机没有进入之前，皮和草混合的重要工序。操作工分站四边（也有分站四角），每人一根棍扒协作划动搅拌，一棍套一棍，直至将纸浆划融。
图11 切出的皮料
原料制作是宣纸制作过程中历时最长的一个阶段，也是决定宣纸品质的根本所在。整个原料加工的过程长达一年以上，除了好的原材料，所需要的就是造纸人那份不怕吃苦的坚韧。青檀树皮、沙田稻草，在这一年的时间里，经过浸泡、蒸煮、舂捣，也经过鞭打、踩踏、清洗，经过无数人的手，终将成为宣纸的模样。
参考文献
1.黄飞松、汪欣：《宣纸》，浙江人民出版社，2014年。
2.中国宣纸股份有限公司网站
（www.hongxingxuanpaper.com.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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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纸传统制作技艺专题·概述篇丨为什么宣纸是传统手工纸的杰出代表？（含专题片）
文字：朱颖 部分内容根据参考资料综合整理
图片：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心
编辑：杜丽丽
责编：周奇
审核：王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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